泉果探照灯 | 叙事与投资：王国斌“后疫情时代投资”演讲实录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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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1年5月15日，应北京大学上海校友会的论坛邀请，泉果基金创始人王国斌，以北大校友会理事的身份，发表了名为《叙事与投资》的主题演讲。

在演讲中，王国斌基于最近几年对市场的最新观察，系统梳理了各类叙事对人类投资行为的影响，并根据自己在资本市场28年的一线投资经验，给出了极为具体的实操理论建议。

此次北大论坛的主要议题之一就是“后疫情时代的投资”。论坛在北大上海校友会会长屠光绍的支持下召开，由校友会副会长兼秘书长杨文斌主持，论坛现场有多位金融领域重磅校友出席，包括梁红（时任高瓴资本合伙人、产业与创新研究院院长）；周蔚文（中欧基金权益投委会主席、基金经理）；冯刚（域秀资本创始人、董事长）等校友，纷纷就当前阶段的投资环境和投资主题进行了深度讨论。

鉴于这篇近期演讲尚未收录进《投资中国》一书中，因此【泉果探照灯】特别联络获取了北大上海校友会的公众号转载许可，在这里分享王国斌的《叙事与投资》演讲实录精选：

人的大脑是个很奇怪的东西，

大脑里的一丁点改变，

就可能极大影响你常规的行为方式。

大家下午好！给北大的师兄师弟、师姐师妹讲课不太容易。我五一去绍兴，有人跟我说，最好不要做四件事：第一，不要班门弄斧；第二，不要兰亭题字；第三，不要草堂赋诗；第四，不要北大讲学。所以如果不好好准备，上台演讲容易自取其辱。

转到正题。今天我要讲的是投资和叙事，何为“叙事”？通俗点说，“叙事”就是讲故事，罗伯特·希勒有本书叫《叙事经济学》，所以我这里也用了叙事这个词。叙事就是通过口述、新闻媒体或社交媒体传播开的大众故事。 

为什么今天我要讲投资和叙事这个话题呢？因为这几年，我发现一个现象，很多人做投资都是基于口耳相传的一个概念、一个小小的叙事或故事。人的大脑是一个很奇怪的东西，大脑里的一丁点改变就可能极大影响你常规的行为方式。比如很多人喝了两口酒之后，讲话方式就跟正常时完全不一样。而叙事正是一种影响我们大脑的语言，它很可能改变了我们的投资方式。 

接下来我会讲讲什么是叙事，叙事如何影响投资，以及我们如何应对投资中的各类叙事。

01

叙事 人类语言创造的故事

通过文字创造出想象的现实，可以改变人类的行动方式，比如让大批互不相识的人有效合作。

《人类简史》中有这样一段话，智人是通过语言这种八卦工具来互动的动物。人类语言最独特的功能，并不在于它能说出真实的东西，而在于其能创造一些根本不存在的事物和信息。 

比如，小时候我一旦调皮，老人就会说“鬼来了”。我长这么大还没见过鬼是什么样子，但在我老家这是一句吓唬小孩的口头禅。

通过文字创造出想象的现实，可以改变人类的行动方式，比如让大批互不相识的人有效合作。正是由于大规模的人类合作是以虚构的故事作为基础，只要改变所讲的故事，就能改变人类合作的方式。 

毛泽东有一句名言，“欲动天下者，先动天下人之心”。动天下人之心，就要靠语言和叙事。 

智人有创造虚构故事的能力，能创造出很多、很复杂的叙事。不少人去绍兴都想去三味书屋和百草园看看，因为鲁迅写过《从百草园到三味书屋》，这篇优美的散文引起了我们充分的联想。大家都想欣赏一下，看看是不是真有散文里所写的碧绿的菜畦，高大的皂荚树，紫红的桑椹，还有蜜蜂、云雀等一系列的事物。然而当我们实际去看的时候，可能并没有那么美好。 

投资中也有各种各样的叙事。数字货币某种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叙事，这里我不多说了。 

那么叙事是如何影响投资的呢？

02

叙事 以反身性循环影响投资

像索罗斯的反身性理论一样，传播性的叙事导向经济事件，经济事件再导向改头换面的叙事，互相得到了强化。

一、叙事的影响进一步强化了叙事

物理学和经济学有一个很大的区别，物理原理有一个反例就可以推翻，但经济学不一样，很多经济推论，有反例，不可重复，下次照样有人用来推论。 

所以我们往往通过历史案例，寻找某些叙事结构来解释现在发生的，或者未来有可能发生的事情。而且像索罗斯的反身性理论一样，传播性的叙事导向经济事件，经济事件再导向改头换面的叙事，互相得到了强化。 

就像100多年前经济学家曾提出的太阳黑子理论，太阳黑子本不会对经济产生任何影响，但有个叙事认为，太阳黑子影响气候，气候影响农业，农业影响经济，于是人们基于太阳黑子的活动去做投资。太阳黑子就真的对股市产生了影响。 

二、叙事对投资的影响可快可慢可大可小

叙事对投资的影响可快可慢，可大可小，时间可长可短。比如美国“漂亮50”行情的叙事，维持了好几年；中国“抱团股”的叙事，好像就一年多时间，今年春节后突然停止了。 

叙事的话题不一定很宏大，也可能很小。大的比如说通胀。我们讨论通胀，其实就是一种叙事。小的叙事，比如马斯克点评狗狗币，让狗狗币一天暴涨20%，这就是利用他的名人效应在叙事。许多大行其道的叙事都是依赖于某些元素，像人情味、名人效应和爱国情怀等等。名人效应特别厉害，尤其是中国，中国人特别喜欢乔布斯、贝索斯、马斯克等许多名人。

不同的时间，叙事对投资的影响也会不同。比如第一波新冠疫情对美股的影响很大，股市下跌幅度很深；但欧美的第二轮疫情对市场的影响要小很多；最近这一次，疫情在印度爆发，欧美股市几乎没受什么影响。

03

谦虚面对叙事 尊重自我能力圈

做投资，一定要研究行为金融学，或者去看一看奥地利学派经济学，他们的经济学就是研究人的行为。投资也是在分析人的行为。

一、认识到叙事对我们行为产生的影响

要清楚地认识到，自己的行为会受到哪些因素影响，这是投资决策的第一步。这一点非常重要。做投资，一定要研究行为金融学，或者去看一看奥地利学派经济学，他们的经济学就是研究人的行为。投资也是在分析人的行为。

另外，我们一定要认识到外在环境对我们的影响。现在我们越来越多的通过互联网接收信息，依赖互联网会使我们只能接收到碎片化的信息，这种碎片化的信息让我们看不到事物的整体，看不清背后科学与否，这就为叙事和故事的讲述创造了空间。你们回忆一下自己做的很多投资或决策，是不是有严谨的科学依据？

在金融市场，越来越多的信息反而使投资者在做决策时更不安心，信息过载使得投资中的困扰不断加剧。相比过去，现在的投资者们似乎更倾向于被好的叙事所吸引。我们的大脑并不完美，一些非理性的决策习惯可能会被故事加以利用。

二、将投资建立在清晰的因果关系之上

投资究竟要基于自下而上的分析，还是自上而下的判断？

投资一定要建立在清晰的因果关系之上，只有当清楚地了解经济环境可能对市场产生何种影响时，才应该担心经济环境，才应该按经济环境的分析链条来做决策。

宏观数据和特定公司及其股价之间的关联是微弱和不稳定的，其中的逻辑关系常常令人费解。

宏观微观之间的因果关系，如此难以确定，而且很难找到判断对错的依据。用经济模型预测经济走势和投资，往往没有太多效用，因为太难寻找它们的因果关系了。所以价值投资者往往不太关心宏观经济。

家庭生活里很多事情不要找因果关系，但工作中，投资中，一定要找到清晰的因果关系。没有清晰的因果关系，这种投资可能会给你带来不堪承受的恶果。

三、理解不了的叙事 不去看

有时，叙事也有很大意义。我曾经跟别人说过，没有故事就没有信仰。在投资方面，讲故事是投资理念和投资建议不可或缺的一部分。没有宏大叙事支撑的估值既无灵魂也不可信。很多趋势投资者倾向于避开估值和数据分析，而投资那些拥有迷人故事的公司。

尤其是初创企业，讲好故事（宏大叙事、伟大格局）是创建一家公司或运营一项业务必不可少的一部分，乔布斯和马斯克是大师级的叙事者，他们有很多关于未来的非常有前瞻性的描述。

但一定要警惕，即使最好的、最具吸引力的故事也不能保证财富和回报。随着时间推移，事实和真相将主宰一切。连接叙事和投资中间这个环节的时候，一定要记住这句话。

投资的时候，要适度怀疑，要对狂热叙事保持一分清醒，要时刻保持谦虚，尊重自己的能力圈。我们听到某些叙事，其实可以停顿一秒，问问自己：他说的这些事是不是我能力圈之内的。保持谦虚，尊重自己的能力圈是逃避焦虑，远离风险的有效方法。

面对叙事，我们应该花时间研究已知和未知。当你分析清楚已知和未知之后，你要不惜一切代价逃离噪音。看不懂的叙事，我的建议，不要看！ 

谢谢！